方便面涨价了。
率先涨价的是方便面的鼻祖、方便面发明者安藤百福创立的日清。2022 年 1 月 5 日,日清企业率先宣布,将上调其主要即食面产品在中国内地的出厂价格,包括合味道杯面、各种包装的出前一丁、日清意面、拉王等。
春节之后,康师傅和统一跟上了涨价的步伐。康师傅旗下主要的方便面产品出厂价上涨超过 10%,统一主要的方便面在更换新包装后,其产品零售价格亦上调约 12%。这也是方便面近 10 年首次大幅涨价。
随着日清旗下的各款杯面价格的上涨,康师傅、统一等国产方便面品牌也加入了涨价大军。© nippon.com
方便面的涨价似乎是一系列食品涨价之后,终于落下的那只靴子。2021 年下半年以来,多个食品公司相继发布了涨价公告。食用油、食盐、米面、醋这些生活必需品率先涨价,生产酱油和调料的海天味业普遍涨价 3% ~ 7%。之后恰恰瓜子、香飘飘奶茶也纷纷加入涨价潮。固体奶茶的涨价带动了奶茶行业的涨价,从长沙出发的网红奶茶品牌茶颜悦色在 5 年来迎来了首次涨价。
算起来这已经是疫情以来奶茶行业的第二次大规模涨价。2020 年第一季度,喜茶和奈雪的茶就涨过一次价。同期涨价的还有餐饮品牌海底捞和西贝。比起因涨价而被骂到乖乖缩头的火锅和西北菜,奶茶的运气好得多。当时的财经评论援引经济学中的「凡勃仑效应」,给出的结论是,喜茶和奈雪的茶的受众,属于奶茶消费者中「奢侈品」消费者,对于价格不敏感。
相比平价方便面,消费者们对近几年逐步涌现出的中高价奶茶品牌上调价格的反应较为平淡。© discoverkl.com
但再不敏感的消费者,身处涨价浪潮之中,也都有所警觉。星巴克在 2 月上调了部分单品的零售金额,与两年前奶茶品牌涨价相似,不过也是 1 ~ 2 元之差,但这一次,消费者很快就把涨价的新闻顶上了热搜前列。
价格一直是法律中很重要的内容。反垄断法中就有关于「联合涨价」的说明,同领域同行业约定一起涨价,即使只涨了 0.1 元,这也属于「联合涨价」,要受法律制裁。当然,市场经济下,商家自然有涨价的权利,消费者也有消费的自由,但消费者一反抗,商家就得掉层皮。
一波波的涨价浪潮中,除了被拍在岸上的消费者们,还有涨价失败无法上岸的企业,比如主打面点的西贝莜面村。
海底捞面对涨价正义后很快公开致歉并恢复菜品价格收场,西贝涨价也曾闹得沸沸扬扬。刘润当时反驳道:「价格高,是产品出了问题、客户定位出了问题、激励机制出了问题。」但其中矛盾在于,西贝自信的「原料好、工艺好、设备好」消费者不买账,更因「找到需要好产品的顾客群」的论断而被嘲至今。
如果说两年前消费者对于涨价的反应吓退了一些商家涨价的脚步,两年后,大家似乎也无法再坚持下去了。星巴克 CEO 凯文 · 约翰逊(Kevin Johnson)表示,由于通货膨胀加剧、供应链断裂以及劳动成本攀升,星巴克只能提高产品价格,抵消飙升的成本。五年来第一次涨价的茶颜悦色也表示,之前原材料价格上涨,但产品并没有涨价,是因为有品牌红利和规模扩大带来的采购红利这两点优势作为价格支撑。但如今茶颜悦色不断扩大规模,利润的提升仍然有限,持续的成本上升带来的负担实在无力承受,产品售价也不得不水涨船高。
像星巴克这类大规模企业的涨价往往更难被接受,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它已经成为日常的必需品。© inc.com
在食品品牌涨价潮的背后,是全球范围内食品价格的居高不下。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以下简称粮农组织)每月发布一次的粮农组织食品价格指数是衡量全球贸易最活跃的食品类商品国际价格变化的标尺。就全年而言,粮农组织谷物价格指数达到自 2012 年以来的年度最高水平,平均比 2020 年增加 27.2%,其中玉米更是增加 44.1%,小麦增加 31.3%。与之相应,2021 年 11 月中旬,俄罗斯政府就表示,将在 2022 年上半年实行谷物出口配额,并提高小麦出口税。
原材料的产量和价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食品的售价。© smithfieldgrain.com
方便面产品的主要原材料包括面粉、棕榈油、糖等。这些材料的价格去年均有不同程度上涨,其中棕榈油价格涨幅较大。粮农组织植物油价格指数在 2021 年创历史新高,比 2020 年增加 65.8%。而粮农组织食糖价格指数较上年增加 29.8%,达到了 2016 年以来的最高水平。
在这样的价格浮动体系下,方便面的涨价也就并不让人意外了。韩国的方便面品牌从去年 8 月开始就上调了产品价格。最有代表性的韩国方便面企业辛拉面表示,原材料价格持续大涨,企业整体收益不断恶化。从 2022 年 4 月起,韩国针对啤酒征收的酒税将涨至每升 855.2 韩元,约合人民币 4.53 元,这对于使用大麦作为原材料的啤酒企业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这也意味着啤酒的价格也很大程度会上涨。
啤酒涨价与原材料供应、酒税征收等都有关系,涨价只是结果,背后牵涉的原因往往很复杂。© thepenangite.com
2022 年,情况会变得更好吗?遗憾的是,专家们纷纷表示,并不会。原因是多方面的。在供应端,拉尼娜等极端天气现象或将持续;全球海运价格高企、劳动力短缺问题未必能得到有效缓解,这将继续扰动全球供应链;再次,居高不下的能源价格,正推高化肥成本。
劳动力短缺、供应链中断正实实在在地影响着英国乳制品行业的生产与供应。因为卡车司机短缺,2021 年英国曾多次发生「倒牛奶」的状况。据英国媒体报道,一名位于英格兰中部的奶农由于无人取货,被迫倾倒 4 万升牛奶。一位英国奶牛商表示,2021 年他已被迫倒了 4 次牛奶,而在此前的 45 年里,他只因天气原因倒掉过两三次。而另一方面,因为生产紧缩,全球买家力求保障现货供应,导致黄油和奶粉进口需求持续走强,推高了全球乳制品价格。
2020 年受新冠疫情影响,被重创的乳品业就已经出现过大批量「倒牛奶」的现象。© wisfarmer.com
类似的变化正在全球发生,并如蝴蝶效应一般,在世界不同角落产生着不同的影响。因为能源价格上涨带来的化肥成本增高,尿素供应短缺。包括中国在内的国家缩紧了尿素出口,这使得韩国的汽车司机无法启动汽车、印度的农民担心化肥分配问题聚集并与警察发生冲突。这像是电影《巴别塔》中描述的故事,地球上一个地方出现的骚动在另一个地方掀起风暴。《纽约时报》的报道文章意味深长地说:「这就是现代文明社会,牵一发动全身。」
对于 2022 年粮食和食品的现状,阿卜杜勒雷扎 · 阿巴西安(Abdolreza Abbassian)做出了并不乐观的预期:要维持更稳定的状态非常困难。「这将对各国通胀带来负面影响。这是消费者的坏消息,将使每个家庭的餐食变得更加昂贵。」 环球共此凉热,这些影响将在每一个家庭的餐桌上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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