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农村的变迁
文:等风来
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虽已在沿海城市刮起,但凋敝的农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每到夏季小麦收割上场,谁家的麦垛大,那会成为全村人羡慕恭维的对象,麦收完不到一月,胡麻开始收割,还没等胡麻碾出颗粒炸成油,田里的谷子糜子也已到上场时节,还有土豆在排队等着抛出土入窖。辛苦的农村人有的还种几亩荞麦,那只能排到秋霜后收割了。看似风风火火的从夏忙到深秋,但辛苦的爷爷辈,仅能吃饱穿暖,生活水平依旧没有提高。但对从五六十年代经历困难时期的他们来说,已经很知足了。渐渐地,每家每户都有了大麦拴子,胡麻拴子。洋芋吃不完喂猪,给牲口吃。物产很丰富,但就是不卖,也没人买,农村人家家有,城里人都是市民,看不上吃。
过了几年,村里来了开手扶拖拉机的老回回,车上拉着白花花的大米,说用小麦可以换,四斤小麦一斤大米,三斤胡麻一斤大米,农村人信息闭塞,也很少吃到大米,但小麦胡麻多的是,能用自己多的粮食换自己没有的大米。换,多少都换。也不去城里打听打听小麦和大米的差价。老回回高兴,三天两头地来。农村人高兴,隔三差五地换。以前没吃过大米,现在顿顿吃,条件稍好的人家去城里再买二斤肉,白菜粉条肉菜拌米饭,那是小康生活了。土豆由一斤三分钱涨到五分钱,再涨到八分钱,农村山路上排队拉,拉到山下有收购的。其实现在想来,根本就买不了多少钱,但在当时,那已是笔不菲的收入了。最主要的是庄稼人觉得自己的辛苦能变成钱,这样可以在过年时给孩子添件新衣,孩子上学的学费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去借。就是这种极不公平的交易,也带动了农村经济的飞速发展。也使农村人僵化顽固的思想在不断地改变。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农村人也不再守旧,不再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天吃饭,特别是年轻人,虽然念了很少的书,但也嗅到了城市发展带给农村人的一缕清香。正月十五一过,三五成群结伙,一年省吃俭用,到深秋或冬初,用出苦力赚来千余元,挣得好的能有一千多。回家时大方地置一身西服配条领带,衣锦还乡。那是何等的潇洒,何等的风光。惹得上五六年级、上初中的适龄学生将书包一扔,背着父母,偷偷地随他们打工去了……
时间是把杀猪刀,当年那批混城市的父辈打工人,已是青春不再,他们将人生最美的青壮年时光奉献给了城市,将城市建成了人间天堂,可到头来却没有自己的哪怕一寸的立锥之地。混得好的,可能在祖祖辈辈的祖籍地上盖起了一砖到顶的楼板小平房。混得差的,可能只落下了一身病。还有的,早已迷失在了霓虹闪烁的灯红酒绿中醉生梦死。
不要瞧不起农村人,生在农村的父辈们,用他们的血与汗铸就了今天城市的繁荣与伟大,然而今天,他们老了,但性格偏挚而执着的他们,为不让他们的后辈不再如他们般辛劳奔命,依然决然地让后辈读书,哪怕吃糠咽菜,哪怕砸锅卖铁,就走这一条路,就认这个理,哪怕死胡同,哪怕撞南墙。因为父辈们的这种持之以恒的坚持与坚守,农村,慢慢地又有了生机。
可近几年,虽有父辈们的力挽狂澜,但终究抵不过城镇化建设对农村的冲击。农村,在一次苟延残喘后被再一次地洗劫一空,年轻一代,彻彻底底也抛弃了祖祖辈辈们依赖的所生所养的黄土地。进城,跟风的进城,有工作的,没工作的,上班的,打工的,一股脑的进城,把城市房价抬的老高老高,把城市消费抬的老高老高,感觉经济在膨胀,在不断膨胀,就像一个小时候快过年时从杀猪人手中讨来的猪尿泡,越吹越大,越吹越大,真怕最后一口气吹炸了,溅一脸尿。
父辈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眼睁睁看着儿孙一个个离他而去,歇斯底里的怒吼:狗日的,都是坏怂,走,行,等混不下去,别死乞赖脸的回来,我种的粮食,一颗不给……一年过了,三五年过了,十年二十年过去了……背井离乡的都未背井而回,任凭父辈欲哭无泪,望眼欲穿。孰不知,儿孙走的路,正是他们当年走过的路。
晨昏日头里,村头枯槐下,他们一个两个,或两个三个,坐着发呆或打盹。在他们沧桑深陷的眼洞里,是否还能洞察出:
这个世道,在农村,还有多少,还没出现的,世事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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