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所推行的“卢布结算令”本月开始生效,以此回应美国方面因俄乌危机而祭出的杀手锏,即将俄罗斯大部分银行排除出SWIFT系统一事。这引起了俄罗斯卢布汇率的大幅波动,在暴跌后又暴涨。报道援引分析人士的话称,一国货币可能因为通胀、做空或者制裁而出现贬值的情况甚至被弃用,但能源和大宗商品是“硬通货”,俄罗斯在西方全面制裁的情况下所推出的卢布结算令既是对西方国家的反制,也是试图摆脱西方主导支付体系的尝试,如果成功则美国的金融霸权将会受到挑战。
4月1日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访问印度时对外宣布称,俄印两国已经就实施卢布-卢比贸易支付机制达成了共识,将使用本国货币来进行石油、军事装备和其他商品的贸易,加大力度摆脱以美元为基础的支付系统。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在4月3日接受采访时表示,卢布结算令不仅适用于天然气,未来也将适用于其他商品的出口,包括近期欧盟方面热议的小麦等粮食作物。
台湾义守大学助理教授宋文龙在4月3日的一次采访中表示,在美国金融霸权受到挑战的当下,一种新形式的冷战可能会爆发,即“美元对决能源”。根据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数据显示,俄罗斯每年都要向欧洲出口价值数千亿美元的天然气,所使用的支付货币中,欧元占58%,美元占39%,英镑约为3%。而在卢布结算令开始后,欧洲国家都开始绞尽脑汁试图收集本国所持有的卢布资产,来用于支付俄罗斯天然气的费用。
值得一提的是,俄罗斯所推行的卢布结算令,具体执行流程是要求“不友好国家”在试图购买俄罗斯天然气时,将欧元汇入俄罗斯官方指定的银行,银行再用对方汇入的欧元兑换成卢布,随后再用兑换出的卢布来替对方购买天然气。这个过程乍看上去依旧可以使用欧元,有着一个大大的漏洞。但实际上,整个过程中最为关键的一步是“兑换卢布”,由于交易全程在俄罗斯方面的主导之下,因此欧元兑换卢布的汇率是根据俄罗斯官方所制定的汇率来进行兑换,这就比理论上更加反应真实价值的黑市汇率要低上许多,欧盟方面能够拿欧元换到的卢布数量要比原本少很多,换言之需要拿更多的欧元来购买原本因为卢布暴跌而价格大跌的天然气,等于是变相帮助俄罗斯稳定天然气价格,顺带稳定卢布价值,稳定俄罗斯的金融市场。
根据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的消息,3月份俄罗斯在能源领域额外赚取了约70亿美元的利润;而根据彭博社在4月1日所公布的一项分析调查,2022年俄罗斯有望通过能源出口获得3210亿美元的收入,这比2021年增加了超过三分之一以上。可以认为,欧盟方面事实上正在为俄乌冲突买单,俄罗斯已经通过这场战争获得了自己所想要的一切,虽然场面上未必有多好看,但冲突持续下去俄罗斯很难成为输家。
这显然不是美国所希望看到的,因此在4月1日卢布结算令正式开始实施后,美国方面迅速推出了反制措施。美国财政部发言人于4月4日表示,美国政府禁止俄罗斯政府通过其在美国金融机构开设的账户来偿还任何美元债务。报道提到,此前美方虽然对俄罗斯采取了制裁,冻结俄罗斯央行在美国金融机构所持有的所有外汇储备,但实际上留下了一个小漏洞,允许俄罗斯方面使用这些外汇来偿还美元计价的债务。4月4日当天俄罗斯就有一笔5.524亿美元的债务到期,美国人此举直接令俄罗斯债务违约,而美国方面的说法也是要让俄罗斯面临“历史性违约”,或者是让俄罗斯耗尽自己手中的美元资产。
不过美元和欧元到底不是同一类货币,双方事实上是竞争了数十年之久的两种主权货币。在俄罗斯明摆出一副欧元必须按照俄罗斯官方汇率来兑换卢布的架势后,双方的竞争只会因此更为激烈。欧元的价值事实上受到了来自俄罗斯和美国双方的挤压,一方摆出了不吃制裁的架势,拒不接受欧盟方面所计划的收割步伐;另一方则想要利用俄罗斯和俄乌冲突来摧毁欧元价值的根本,也就是欧洲的营商环境。可以说,欧盟所主导的欧洲一体化,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个挑战的根本就是是否接受俄罗斯是欧洲的一员这个欧盟回避了几十年的问题。
还有一件值得一提的事,那就是美国对于俄罗斯的制裁是否会进行扩大化。按照宋文龙的说法,未来极有可能出现美元和能源之间的“新冷战”,而这实质上是美国霸权和基本人权的角力。如果美国霸权能够兼顾到基本人权,创造一个相对有秩序的世界,则能源价格可以被调控在一个相对合理的区间之内,过去几十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
而基本人权,说白了就是其他国家的民众要不要生活,或者说美国人、西方国家的人之外的人是不是人。因此,美国对于俄罗斯的制裁,需要面对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如果其他国家继续和俄罗斯保持正常贸易,让俄罗斯获得美元外汇该怎么办,是否要扩大制裁范围?
或者直接说,中国这样一个持有三万亿美元外汇的国家,这样一个在美国的制裁下反让美国做出让步的国家,这样一个事实上有能力影响未来国际金融秩序乃至是国际秩序的国家,是否要将对俄制裁的范围扩大到这样一个国家头上?中国对于因为俄乌冲突而产生一系列矛盾纠葛的态度无疑是非常重要的,美欧俄都只能够进行短期博弈来治标,只有中国这块砝码才能决定天平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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